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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品寒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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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我吓不死你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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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毅不屑地嘟囔道:“妄谈国运,你……你不知天高地厚……”
    沈忠孝双眼爆射出一股精光,整个腰背也挺直了。
    “你闭嘴!”
    “麟儿,你说下去!”
    沈麟就像个世外高人一般,神态傲然,侃侃而谈。
    “中原王朝,兴衰更替,鲜有过四百年国札者,何故?”
    “无它,土地兼并也!”
    “中原大地看似浩瀚广博,可土地总有定数。”
    “这就好比一块饼!”
    “开国之初,白骨露於野,千里无鸡鸣。人丁稀少,土地根本就种不完。”
    “就像十个人,来分这张大饼,吃的肚儿圆了,还剩大半呢!”
    “这也是很多王朝,前两、三代君主,就算无为而治,也能堪比盛世的原因。”
    “有土地可以耕种,衣食无忧,傻子才造反呢?”
    “安定日久,人口暴增,分这块饼的人越来越多,几十,上百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保证耕者有其田,那矛盾还能暂时缓解!”
    “可各地藩王,贵族,豪绅、商人等等,谁不想买田置地?我们沈家也是其中一员吧?”
    “偏偏,这些人中,九成九都是不纳税的!”
    “恰好相反,沉重的赋税,慢慢转移到数量众多的升斗小民头上。”
    “他们不堪重负,一天天下去,卖田卖地,甚至卖儿卖女!”
    “活不下去了,怎么办?只有揭竿而起。”
    “一个朝代,开始陷入轮回,走向末路!”
    一番长篇大论,振聋发聩。
    就连最喜欢抬杠斗嘴的沈毅,都难得沉默了!
    在场的,谁不是饱读诗书?
    通晓历史?
    人,往往只需要一点拨,就能窥一斑而见全豹。
    沈麟说出了土地兼并的问题。
    对于目前风雨飘摇的大周。
    根本无解!
    全国各地,旱灾水涝不断,偏偏,朝廷还收不上税。
    根本无力救灾。
    这个朝代,倒不是完全的重文轻武。
    因为,
    北面地大辽,始终像压在头顶的巨山。
    雄州那边,何时停过战火?
    可这个朝廷也很操蛋,居然不征商税。
    盐铁专营,原本利益丰厚。
    最近十年来,都被阉党和贪官、巨商们合伙瓜分了。
    朝廷靠着可怜巴巴的农税,要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敌人。
    北面的大辽。
    西北的吐蕃。
    还有南面的小强,大理!
    打仗就要花钱。
    军备糜烂,士气不高。
    结果,他么的,野战还打不赢。
    国内各地,起义不断。
    马匪、山匪、海匪……形形色色的土匪,就像按下葫芦浮起瓢,根本清剿不尽。
    妥妥的,王朝末日景象!
    智慧如沈忠孝这般的往日高官,哪里看不到?
    可他没办法解决!
    当初在户部当侍郎,差点就愁白了头发!
    皇帝老了。
    一两个月不上朝。
    天天躲在后宫炼丹,祈盼长生不老。
    你的王朝都要亡了。
    子孙后代,眼看着性命不保。
    就算你真的长生不老,又有个屁用啊?
    沈忠孝愁苦地揪着胡子。
    沈思思在一旁看的也很揪心,爹呀,你别那么恨成不?再拔,就扒成光秃秃的鸡屁股了。
    “沈麟,人如其名!”
    “看来大伯我,真是眼拙了呀!”
    “你呀,确实如李乘风所言,乃我沈家之麒麟儿也!”
    沈麟有些小羞涩。
    当不得如此夸奖。
    小爷只是,不想去读书。
    打打嘴炮而已。
    当不得真!
    “哎哎,大伯,闲谈而已!”
    “我的意思,您明白了吧?与其进入混乱的官场,随波逐流一二十年!”
    “还不如在我泸水河之畔之北邙山,修个坚固的寨子呢!”
    沈思思好奇的瞪大了一双秋水眼眸。
    “修寨子?你也想当山大王去么?”
    沈麟好笑地戳戳她。
    “笨蛋啊,乱世将至,咱不能结寨自保么?”
    “高筑墙,广积粮,你懂不懂?”
    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哪管春夏与秋冬?”
    “坐看云卷云舒,外边的一切,跟我何干?”
    “我还年轻,也许。”
    “可以等到,另一个盛世的到来!”
    沈忠孝脸上的苦涩更重了。
    自家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侄子。
    才是真正的隐世大才啊!
    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么?
    乱世来了,眼光高绝之辈,纷纷避世隐居。
    不甘寂寞的会出山,顺便找一找新主,共创一番大业,可浩劫无量。
    折戟沉沙的,不知几何?
    就算开了新朝,有几个功臣得以善终的?
    实际上,至始至终。
    避世隐居者,才是看透一切的真正高人。
    沈忠孝不甘心。
    家国情怀,牵绊终身。
    哪能如沈麟这般,轻飘飘的。
    说放弃就放弃了呢?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沈忠孝一拍椅背。
    “老夫就不信了。大周国札还不到二百年,就这般结束了?”
    “沈麟,你说!”
    “别想瞒着大伯,你胸有丘壑,必有解决之道!”
    解决之道?
    很多呀。
    另一个时空里,北宋就跟这个大周有点像。
    后来不是偏安江南?
    苟延残踹一百五十二年么?
    只要你们敢收商税,其实也能解决财政问题。
    实在不行,建银行啊!
    那那些地主老财,埋在土里的银子弄出来。
    借鸡下蛋。
    开矿山,搞工业,建新军……
    “大伯,你别逼我哦!”
    “除非,咱大周能出一位励精图治的新君!”
    “新君么?”沈忠孝摩挲着一把大胡子沉吟良久。
    “也不是不可能!”
    他虽然赋闲在家,可至交故旧颇多。
    书信往来,消息还算灵通。
    老皇帝金丹吃多了,卧病在床一年多啦。
    他的时代。
    怕是要寿终正寝喽!
    “好吧,咱们叔侄三人就算闲聊!”
    “说说,如果新君即位,你有啥好办法?”
    沈麟出了个馊主意。
    “国情错综复杂,大周病入膏肓。贸然动手改革,只能适得其反!”
    “其实嘛,可以找一个地方,搞小范围改革!”
    “当作实验田嘛!”
    “搞新政,练新军,然后拉出去打仗,先从辽人身上割肉!”
    “战争,其实可以转移国内矛盾的。”
    沈忠孝一双老眼精光煜煜,就像发现了绝世宝藏一般。
    喂喂,老头。
    我随便说说的。
    纸上谈兵。
    你不会当真了吧?
    难道,你打算,让我去搞?
    老天,这个玩笑,开得有点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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