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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品寒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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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讲究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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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麟正好有空。
    他当然不会拒绝吴七,也绝不会看不起七爷。
    这家伙虽然胖得不像话,可年纪却跟沈麟相差仿佛。
    二十岁就做到捕头一职?
    没点家世和个人武力,怎么办到?
    沈麟眼光很准,他一眼就看出,这死胖子是个豪爽任侠的性子。
    自然,沈麟就存了结交之心。
    “七爷,家里还有其他事情,三叔和贱内确实离不开。”
    “老夫子一个人,管着二三十个毛娃娃呢!”
    “一两天不在,学堂还不得翻了天?”
    “让他们回去吧!”
    吴七也不再坚持。
    实际上,入他法眼的。
    也只有沈麟一个!
    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。
    一路上,不少熟悉的人,纷纷朝着胖子拱手问好。
    这家伙腆着个大肚子,也时不时打声招呼。
    人缘相当不错!
    “七爷,哪家酒楼比较地道?”
    沈麟笑道:“县城咱可不熟。你安排地方,兄弟我请客!”
    吴七坚定地摇摇头。
    “君子一言,岂能毁诺?”
    “你也别七爷七爷的喊了,叫我老七就好。”
    “麟哥儿,说到吃吃喝喝,七爷我称第一,安定就找不出第二个来!”
    “哪里好?当然是我家最好!”
    嗯?
    沈麟一愣。
    原来,
    你家是开酒楼饭馆的?
    怪不得。
    长了这一身肥膘?
    “那行,就去你家酒楼吃喝,在下,就不客气啦!”
    吴七怪眼圆瞪。
    你从那一点误判的?
    “哎哎,麟哥儿,我家没开酒楼。我的意思,是去我自己家里喝酒!”
    “这你就不懂了吧?”
    “作为一个从小在安定县城长大的人,谁家的吃食最地道,咱是门儿清!”
    “可特色菜这玩意,每家都是不同的,你明白么?”
    “所以,咱俩得挨家挨户买去,回家再大快朵颐,岂不美哉?”
    沈麟顿时无语了。
    你可真是个讲究人!
    吃个饭而已,你非得折腾好几条街不可么?
    接下来,沈麟可真真开了眼。
    临江楼的清蒸鲤鱼,清炖甲鱼,凉拌鹅掌。
    刘家老锅的板栗烧鸡,清蒸狮子头,鸭舌烩山珍。
    某家小摊上的蒜泥肥肠,来二斤。
    他家的银丝小汤包,来几笼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某条巷子。
    吴七神神秘秘地敲开一家,半掩门的卤肉铺子。
    “老庞,甲肉三斤!”
    虽然是熟客上门。
    可那秃头老大爷,却一点都不给堂堂肥捕头的面子。
    “没有!”
    吴七一把按住正要关上的店门。
    腆着脸一脸谄媚。
    “别呀,庞爷爷,我哪里对不住你?明说嘛!”
    “大早上的,刚开张,你告我没有?”
    这也是没谁了。
    为了口吃的。
    吴七都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。
    沈麟也是好奇不已。
    什么甲肉?
    咱们不是点了清炖甲鱼了么?
    人家临江楼的掌柜,亲自承诺会送上门去。
    那般大的酒楼掌柜。
    也没这秃子豪横!
    秃子翻着白眼,气咻咻地骂道。
    “小兔崽子,随随便便就带着陌生人上门?你几个意思?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干脆把俺抓去充军得了?”
    “哼哼,你大舅二舅,都没你这般不讲究!”
    搞了半天?
    这生意见不得光?
    不会是嘎腰子的吧?
    好一通解释。
    直到吴七吹嘘沈麟,
    说是后三十年的第二个沈相公之时。
    秃头老家伙终于网开一面。
    因为前三十年,安定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的沈相公。
    就是沈麟的便宜大伯。
    沈忠孝!
    “早说嘛!沈老大人当年去了京城,都念叨着老头我这一手。”“卤煮甲肉,整个北地,舍我其谁?”
    “沈家子弟,那就算自己人!”
    庞姓老头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,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    他从锅里夹出三大块殷红透亮的卤肉,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。
    “老规矩?”
    “烧刀子三坛?竹叶青一坛?”
    吴七喜接过卤肉纸包,喜笑颜开。
    “照旧!”
    沈麟鼻息翕动。
    难怪一进巷子,就闻着一股熟悉的味道。
    感情这神秘兮兮的甲肉。
    就是卤牛肉啊?
    大周是禁止杀牛的。
    谁敢私卖牛肉?
    确实,
    要判流放充军!
    说来说去,这世上,吃得起牛肉的,哪是平头老百姓啊?
    所以,这秃头老爷子的生意。
    就是为安定本地的上层人物准备的。
    沈忠孝他们那些人。
    谁不知道这个黑店?
    看破,别说破!
    说破了,朋友都没得做。
    老家伙很体贴。
    收了一两银子,还附赠一个竹筐!
    里面装着四坛好酒!
    “你这个小七啊,自己喝也就算了。”
    “天天惯着你家爪黄飞电,喝竹叶青干啥?”
    “你有钱老子管不着。哪天老子死球了呢?你上哪儿买酒去?”
    吴七嬉皮笑脸地背起竹筐子,拱拱手。
    “老庞,庞爷爷,等我家爪黄飞电退役的时候。”
    “您呀,还是个活蹦乱跳的老不死!”
    “回见了,您嘞!”
    这是最后一站采购了。
    两人这么一折腾。
    快正午了,肚子也饿的咕咕叫。
    沈麟觉得那名儿挺熟悉。
    试探着问道。
    “爪黄飞电?”
    “是……一匹马?”
    吴七摇摇头,认真地道。
    “它不是马!”
    “是我兄弟!”
    吴七的家,是一套幽静的二进院子。
    天井里好大一颗槐树。
    冠盖如云。
    清凉如许。
    沈麟这才闹明白。
    他爹娘已经不在了。
    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。
    难怪,一见如故!
    不过,咱们七爷的家世。
    可比麟哥儿强太多了。
    他二舅,就是周捕头。
    他大舅,居然是县丞周元。
    两舅舅尽生闺女了。
    周吴两家后人,就他一个带把儿的。
    妥妥的二代啊。
    还是安定城,最有权势的那种!
    想想吧,县衙总共三个捕头。
    他家就占了俩。
    吴七不算独居。
    他的兄弟。
    果然是一匹马!
    一匹肩高超过五尺的黄骠马。
    沈麟实测,这时代的一尺。
    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三十厘米。
    肩高一米六左右的战马。
    绝对称得上,宝马良驹!
    吴七笑嘻嘻的介绍道。
    “这就是我兄弟!”
    “飞电!”
    “飞电,这位呢,是我新认识的老朋友。麟哥儿,来,打个招呼!”
    噗噜噜!
    爪黄飞电很通人性。
    它打着响鼻,不停地用头去拱吴七。
    “好啦好啦,知道你馋了!”
    “老庞家的竹叶青,你的最爱!”
    “这回,你可得省着点喝!”
    “上次那一坛子,你三天就干完了,太不像话了!”
    一旁的沈麟羡慕地看着。
    这一人一马。
    自然和谐。
    亲密无间。
    一个往马槽里倒着200文一坛的清洌美酒。
    开开心心!
    一个舔着酒液,兴高采烈,典型的马中酒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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